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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文/吕占明七八月的兴安岭,一个多雨的季节。这几天,老天好像洪水泄闸一般,拼命地往下灌,整个二道河子河面宽出好几倍,湿地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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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 山 兵 (六)

■文/吕占明

八月的兴安岭,一个多雨的季节。这几天,老天好像洪水泄闸一般,拼命地往下灌,整个二道河子河面宽出好几倍,湿地的塔头墩子大多被水淹没了。

当地把这种雨叫“关门雨”,意思是在屋里躲着,别出去。连绵阴雨,还真就成全了夫妻难得团聚的郝忠国,不得不蹲在宿舍里守着红梅嫂子和虎子。

郝忠国的性情明显变化,一贯莽撞的他温柔了,连队开会偶尔还能幽默一下,有时把虎子抱到兵舍,让战士们轮换着抱着,郝忠国站在一旁,露出了慈父般的微笑。

一个多云晚上,天慢慢黑下来。郝忠国准备了几个凉菜和一瓶四川老酒,我不请自到,忙乎着端菜倒酒。这时,文书小王突然跑进来,身后还跟个当地村民:“连长,指导员,刚在路上碰到这位大姐,哭着请我们帮忙,我就把她领来了。”

那个村妇已经哭成泪人:“你们快救救我家孩子吧!不知道怎么的,就说这里疼。”说着,用手示意性地捂下肚子。郝忠国让她坐下:“大姐,孩子生病去看医生啊!”"村里医生看了,诊断为急性阑尾炎,让我马上送镇上手术,但现在去镇上的桥被暴雨冲塌了,只能求解放军了。”

二道河子村距镇里22公里,是一条沙石国防公路,两座桥,如果桥断了,很难短时间内把孩子送到镇上。

我有些焦急:“现在得抓紧时间送到镇上,急性阑尾炎可是要命的。”大姐见我们真心帮忙,直接说:“大兄弟,也不瞒你们,我就是冲着你们军马来的,你们的马是战马,一定能救孩子!"

别说,主意不错。我们相互看了看。小王接过话:“最近,两匹马拉沙石,每天工作量很重,再说,‘英雄’昨天病了,按兽医要求,正在休病假……”小王没继续说,看着我和郝忠国。

空气似乎凝固了。一会儿,郝忠国慢慢站起来:“这么办,我背着孩子骑‘英雄’,小王和大姐骑‘勇士’,如果路不通,咱们就走湿地。按我的判断,骑马能把时间抢回来。小王马上准备,现在就出发!”

我想说话,被郝忠国噎了回去:“你不要与我争,路这么远,我去有把握!小王,咱们走!"

天依旧下着雨,我站在门口,望着远去的他们。

来到村头,河水哗哗地流淌着,也不知河水到底有多深。郝忠国骑着“英雄”、背着孩子试探过河,“勇士”驮着小王和大姐紧跟其后。两匹马,四个人,几十里路一直未歇息,一口气把孩子送到了镇医院。

“英雄”大口大口喘着气,身体浸透汗水,可能是跑得太急,夜色下的“英雄”多少有些发抖。

医生给孩子打上了消炎药,病情很快稳定下来。

雨,还在哗哗地下,郝忠国和文书小王穿着湿透的军装走出了医院。郝忠国走到马桩旁,牵着“英雄”和“勇士”,心疼地摸了摸,两位战友似乎领会到郝忠国的情感,后腿微弯,前腿高抬,仰天长鸣,“勇士”还用鼻子拱进小王的怀里。两匹军马如此通达人性,他俩的眼睛湿润了!郝忠国自言自语:“我们得连夜赶回去,你俩辛苦了!”

随着一连串清脆的马蹄声,郝忠国和小王消失在风雨交加的黑夜里。

二道河子村通往镇上的木桥,是沟里几十个村日常生活和运输木材的咽喉。团里得到报告后,连夜召开了紧急会议,团配属两台运输车,从林场调运四立方米原木,要求我连组成40人抢修分队,连夜完成任务。

断桥离连队十几里,我带两个排迅速进入任务地域,好在只是桥面原木被洪水冲走,桥墩没有受到影响,大家松了一口气。两台运输车的远光灯把断桥照得通亮,战士们水上水下紧张作业起来,不到三个小时,用原木铺就的桥面就完工了。

我看看表,下半夜两点。雨还在下。“也不知老郝怎么样了?”我心里想。这时,由远及近传来了“英雄”和“勇士”熟悉的马蹄声。

回到连队时,天已蒙蒙亮。一路上,郝忠国详细介绍了送孩子去医院的情况,当说到两匹战马的英勇表现时,郝忠国露出了一脸的喜悦和自豪。

第二天上午,连队专门开会,研究帮助驻民搞好生产自救,这时,文书小王跑进会议室,面色苍白:“不好了,连长、指导员,快看看‘英雄’吧!它不吃不喝,好像是病了!”

我们匆忙赶到马厩,“勇士”挺拔地站在那里嘴里还咀嚼着饲料。而“英雄”却侧卧着,双眼紧闭,一动不动。郝忠国快步上前走近“英雄”,抚摸着它:“好伙计,你可是身经百战啊,不该这样吧!”“英雄”轻轻地抬起眼皮,望了一眼郝忠国,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。

自我来到连队,“英雄”从没这样过,不论多累的活儿,它都走在“勇士”的前面,似乎在给晚辈做个样子。“老郝!小王已经去找兽医了,‘英雄’昨天折腾一夜,或许太累了,让他再趴一会儿吧。”我只能劝慰。

不多时,文书小王和沈莉莉风尘仆仆赶来,小王解释道:“军马所兽医去师部开会,刚好遇见沈医生,就把她请来了!”

郝忠国没有离开“英雄”,从表情上能感觉到不太相信沈莉莉。

沈莉莉走到“英雄”身旁:“郝连长,人和畜患病的原理是相通的,或许我会帮上‘英雄’”。郝忠国这才起身。沈莉莉翻看一下“英雄”的双眼,又检查“英雄"的全身:“战马几岁了?”“十二岁!”郝忠国情绪低沉。“‘英雄’这个年纪,相当于人类六十多岁的老者,一夜的奔跑想必是透支了,恐怕凶多吉少。”听到沈莉莉给出的结论,大家都傻眼了。

“你不要乱看了!”郝忠国实在接受不了沈莉莉的结论,从马厩里把她推了出来。我火了:“老郝,你这是干什么!”沈莉莉打个趔趄,连连摆手:“我理解郝连长的心情!”

郝忠国没再说话,慢慢蹲下,拿起刷子一遍一遍为“英雄”梳理毛发:“伙计,你万万不能认?啊!”他嘴里念叨着。“英雄”或许感受到郝忠国为它做的一切,慢慢睁开了眼睛,动了动后腿,郝忠国喜出望外,鼓励“英雄”站起来,可“英雄”几次尝试都失败了。它大口大口喘着气,不再挣扎了,最后看了看郝忠国,流出了一行热泪。

“英雄”离开了我们!永远地离开了我们!部队中战马和战士一样,都有自己的档案,“英雄”的档案被找出来,在死亡日期上填上了1985年8月8日。

埋葬“英雄”那天,天下着小雨,似乎老天在为“英雄”送别。

在山里,我们给“英雄”选了一块最后的归宿,一片浓密的松树林,高大笔直。战士们围着墓坑。大家正准备掩埋“英雄”的遗体,突然,郝忠国高喊一声:“停一停!”此时,只见他跳进墓坑,单膝跪下,颤抖的双手抱起“英雄”的额头,带着哭腔:“老伙计,一路走好!如有来生,你做人,我当马,甘为胯下,陪你驰骋沙场!老伙计,永别了!”说着,他举起了枪,战士们也跟着举起枪,向天空扣动了扳机……(未完待续)

(吕占明,作家,山东掖县人。长期从事党务工作和国际友好民间交往工作。曾出版长篇历史小说《野玫瑰》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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